这个人很懒。

“风息,人间很美的。”

限息限无差。 

中秋佳节故地重游。 

 
 

 

 

公馆也有节礼,无限收到许多月饼,除了一盒五仁,其他的都给了小黑。他也不是只爱旧物不要新鲜,只是活得太久,不很在意口腹之欲。年年都是月饼,也没什么新鲜可说,只留下五仁,总还是存了一点私心。念旧这事,妖精都逃不脱,何况人。 

 
 

 

也有人抓住机会向他献宝,很多年在人类社会处事,终于圆滑一些,没有教人落得太尴尬,不咸不淡几句,让人知难而退便了事。他终归还是变了一些。 

 
 

 

言辞之间他倒是探听到些趣事:风息公园有灯会。 

 
 

 

也是他人随口一说,可是他心里总有些不爽利,觉得这零星几句关乎风息公园的事,是他从别人那偷来的,要藏着掖着,装作不知道才好。可他行得正坐得直,哪有什么可心虚? 

 
 

 

无限不明白。他并不总是很懂自己,许多年都衣袍一卷不予理会,而今却愈发踌躇起来。 

 
 

 

还是要去看一眼。他想。

 
 

 

 

五仁月饼这时派上用场。他走出去,又走回来,觉得该提一坛酒。他是经年累月逐渐知道风息喜欢喝酒。那事初了的时候,谁都不在他面前提起风息,小黑年幼,心里也存着许多情绪,不像他活得很明白,确确实实心无芥蒂。

 
 

 

 

他从前只知道风息的一面,时间过去久了,他才逐渐了解起风息这个人……这个妖精的全貌。

 
 

 

 

那并不是个坏人。公馆有他的旧友,大多唏嘘遗憾,说他心有执念,放不下,入了魔。真要细细追究起原因,让他改,只能让他再不做风息,做个其他人,也许就放下了。

 

 
 

 

要不要叫上小黑呢?无限又走出去,停下来,再走出去。还是不要了,这该是一个很老很老的人和一个很老很老的妖精之间的事,小辈不该参与进来。他很少拿辈分说事,妖精这些事要提起辈分来,哪里说得清,可是谈及小黑,尤其是又要和风息挂上钩,辈分拿出来,也不丢人。

 

 
 

 

他终归还是一个人,拎了一盒月饼,提了一坛酒,就往风息公园去了,佳节,路上着装仿古的人很多,他今天混在人潮里,融入得格外完美。

 
 

 

 

到了风息公园才意识到,这年头,中秋节都开始办灯会。他又有些唏嘘,花好月圆夜,人们不讲究传统,不过借着由头寄托愿望罢了。 

 
 

 

——那他无限又是来干什么的?他的愿望是什么?

 

 
 

 

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,就被无限压下去不予理会。他是想不明白的,也不愿意想。他还是觉得这些——这些东西都是偷来的,他对风息的许多了解、这场人潮涌动的灯会,都不是他的。他不能细想。

 

 
 

 

可是那灯火很美。

 
 

 

 

风是淡的,心是软的,火是热的。花灯挂在树上,星星点点映了一树,那是从风息骨血与魂魄里生出来的枝丫,扑簌簌的叶子掩映着万千灯火。

 
 

 

 
 

这棵树是风息的千百年,那灯火也映着风息的千百年。红色的纸绢黑色的墨迹,写了许多人类的愿望,系在树梢,于是风息都知道。无限的愿望跟着灯火亮起来,他也想让风息知道。

 
 

 

 
 

他是不愿意风息遗恨。

 
 

 

 
 

可他提着月饼和酒,只觉得自己又痴又傻,细细揉碎了自己的心火,跟着灯花烧得旺了,捻出一个“怕”来,他那些莫名的心虚与犹豫,怎么烧不化?他终究不敢把那愿望让风息知道。

 
 

 

 
 

他只好在微微的风里呢喃,只是说给自己听。

 
 

 

 
 

“风息,人间很美的。”




 
 

.

 
 

和朋友去看,看到风息无限打架的时候我说:风息得死,他死了才算圆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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